肖正功看着大头,手里的硬币在指尖翻滚。
大头是五层的武修,虽说天赋出众,但实力上不比钟国树强太多。
肖正功想杀了他,不需要费太多力气,手里这颗硬币足够了。
他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,平静的问了一句:“大头,你来这到底想做什么?”
大头回答道:“是队长让我来的。”
“你最好诚实一点,队长从来没有让你天天往医院跑,这里边有别的事。”
大头摇头道:“我没有天天来医院,今天只是过来看一眼。”
“我现在以副队长的身份在问你话,你懂暗星局的规矩,要是你不配合,我可对你不客气。”手里的硬币,不知不觉翻转到了拇指和食指之间。
“是我让他来的。”队长陈长瑞突然出现在了门口,“正功,把硬币收了,一块钱的钢镚,你玩那么起劲,让别人看见了,还以为咱们发不起工资。”
肖正功收了硬币,对陈长瑞道:“我现在怀疑探员邹国明和何家庆暗中勾结,泄露局里的机密,问他两句话,这事没毛病吧?”
大头觉得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:“这是规矩,如果隐瞒自身能力,是非常严重的过错。”
“什么叫平衡人?”这个词,何家庆还真没听说过。
“据我所知,他是平衡人。”
在以前,整个江相帮里,能让何家庆看得上眼的,只有罗正南。
不过现在看来,他貌似把事情想简单了。
何家庆笑了:“你每次提升能力之后,都要向局里如实汇报么?”
“我知道,他是江相帮的帮主,”何家庆微微皱眉,“可江相帮在普罗州可不算大帮门,外州为什么这么看得起他?”
“我不怕他,我担心的是你,他当面给你扣黑锅,你们队长也听见了。”
“你是重要人物,但肖正功的身份很特殊。”
现在状况,和计划出现了较大偏差,红莲和赵骁婉,必须尽快找到其中一个,继续这么耽搁下去,等各大家族缓过神来,之前所做的努力,就前功尽弃了。
“你告诉我肖正功是三层搏击者,你觉得他没有隐瞒么?”
大头并不担心:“队长很信任我,他很厌恶肖正功,不会因为肖正功的几句话就怀疑到我身上。”
千万记得,两种药要在一起吃,丹药有毒,药散是解毒用的,吃完之后,要多主意休息,
你们局里给你承诺的前途和未来都是假的,只有自己的修为才是真的,这一点,你时时刻刻都要记住。”
何家庆回到病床上,仔细捋了捋前因后果。
他发现自己一直把肖正功给忽略了。
大头思索片刻道:“他是平衡人,我不能和他比,局里有特殊设备,能检验出我们每个人的真实能力。”
肖正功这里确实不好下手,那只能去找老朋友了。
“处分?”何家庆愕然道,“你们局里这么看不起我么?我难道不算重要人物么?”
何家庆叹道:“这次怪我牵累你了。”
……
何家庆拿出一枚金元丹和一包药散,塞给了大头:“这个给你,丹药混着药散一起吃,长修为用的。”
“这是局里的机密,有一次行动里,肖正功杀了队里一名同事,这名同事的背景很深,他的父亲是个大人物,但事情最后不了了之,
那位大人物为了给儿子报仇,动用了不少关系去调查肖正功,我因为和肖正功一起参加了那次行动,也被这事殃及了,
所谓平衡人,是有能力平衡普罗州和外州之间关系的人物,肖正功在普罗州身份不太一般,具体是什么身份,我不知道。”
一个帮门的帮主,到暗星局来做个副队长,这事本来就可疑。
“报馆经营的怎么样了?”
“你是说,提升暗能力?”大头摇摇头,把丹药还给了何家庆,“局里有规矩,暗能力出现提升,必须要向局里汇报,而且要解释清楚提升的过程和手段,
我不能服用这类药物,因为我解释不清能力提升的来源,如果被局里发现将会受到严惩。”
何家庆对肖正功的举动十分费解:“你们这位副队长脾气一直这么大么?今天他要是真杀了我,你们局里能放过他么?”
大头摇头笑道:“我不是你兄弟么?兄弟之间何必计较这些。”
以前何家庆以为肖正功只是想利用外州的职务,来洗白自己的身份,毕竟江相帮的名声太过恶劣。
说完,肖正功离开了病房,陈长瑞和大头在病房里待了一会,一并回了局里。
大头也不知道其中的缘故:“总之你以后要多加小心,他既然打定主意要杀你,只怕过些日子还会找机会动手。”
陈长瑞笑道:“没毛病,伱尽管问,但在这问怕是不方便,有些事也不好让外人知道,咱们回局里慢慢问,你看怎么样?”
何家庆把丹药塞进了大头的手里:“放心大胆的吃吧,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设备能检验出你的能力,
“什么身份?”
后来在陈队的力保之下,我才摆脱了那场风波,这事我一直想不明白,杀人的是肖正功,他不用承担责任,我一个当下属的却吃了大亏,
后来我从陈队得知,肖正功是平衡人,那位大人物根本动不了他,
荒野上,何家庆坐在火堆旁边,招呼大头过来坐下。
到了晚上,大头去了花湖公园,进了新地。
大头回答道:“局里未必会追究他的责任,就算真的追究了,估计最多也就是个处分。”
肖正功冷笑一声:“不必了,该问的都问清楚了,该看的也看明白了,我在局里就是个外人,话说多了招人嫌弃。”
伴峰,你去哪了?
你受过那么多苦,这么大一份家业,甩手不要了?
你应该舍不得吧?
何家庆摸索了一下病号服的纽扣,在扣线上找到了钩子,联络上了凌妙影。
“状况还不错,大哥留下的根基好,虽说停刊了这么长时间,可还是能争回来不少老主顾。”
“很好,”何家庆赞赏一句,“给我登一则消息。”
……
李伴峰坐在随身居里,静静看着唱机和洪莹。
洪莹被蒸汽熏蒸了许久,又听娘子唱了两首曲子。
李伴峰觉得这两首曲子很好听,可对洪莹来说,每一句歌词,都如皮鞭一般,打得她皮开肉绽。
即便如此,她也不和娘子多说一句话。
洪莹不是软骨头,光是拷打,对她也没什么用处,这点娘子也非常清楚。
按照李伴峰的建议,不如把洪莹的魂魄就此吞了,把躯体交给红莲炼化。
红莲对此深表赞同,可唱机不肯。
有些事情她非得要问出个根由,这份执念让她变得十分暴躁,连机油都不肯上了。
李伴峰总觉得家里有个洪莹,让他不太自在,毕竟这个女子是他用特殊手段骗来的,看到她的时候,心里总会有点愧疚。
既然觉得愧疚,那就尽量少看她,李伴峰在铁门堡住的非常安逸,吃喝用度都有人送上门,平时还可以在荒山野岭之间到处闲逛,完成旅修的修行。
这天吃过晚饭,李伴峰正在宅子里看小说,吴永超满头大汗跑了进来:“堡主,我买来了。”
“买什么?”
“报纸,你经常提起的。”
李伴峰有看报纸的习惯,可铁门堡的宅修没有,他们不关心堡子外边的事情。
吴永超留意到李伴峰总买些报纸回来看,觉得这是个很辛苦的事,今天想替李伴峰跑一趟腿。
为了买报纸,吴永超跑了几十里山路,两顿饭没吃,中间还迷路好几回,殊不知这对李伴峰来说就是出去遛个弯。
事不大,但李伴峰领情,花钱雇来厨艺特别好的宅修黎志娟,煮了几个菜,烫了两壶酒,请吴永超吃了顿晚饭。
吴永超狼吞虎咽,李伴峰翻阅报纸,一条消息引起了李伴峰的注意。
凌家和马家,联手在新地开荒。
大家族在新地开荒是很平常的事,可这条消息上的照片,让李伴峰十分介意。
照片上,凌妙影和马春庭在地块上合照,这块地在秋落叶的地盘上,李伴峰去过这地方,距离正经村不足三里。
这块地要是被他开成了,和陆小兰当初开荒的状况同样让人恶心。
甚至还可能更恶心一点,因为这里牵扯了马家。
正经村是李伴峰拼命打下的家业,绝不能容忍任何人的威胁。
凌妙影,你这是故意逼我回去?
看来我是躲不过你了,那我就不躲着你。
马五曾经说过,凌家是窥修世家,三兄弟的修为都不低于七层。
那就先按七层算。
我是宅修五层和旅修四成,加在一起是九层,九层没必要害怕七层。
关键还有马家。
马五他爹是几层?
记得马五好像说过,是个八层的文修。
八层加七层就是十五层了。
没关系,我可以分两次打!
李伴峰知道层次不能这么简单加减,但他必须赶回正经村,就算斗不过马春庭和凌妙影,他也得拼一场。
就算拼输了,李伴峰也不用担心,在那块地界上,他有退路,别人难以触及的退路。
走之前,他把八十万大洋分成了两份,二十万大洋自己带着,剩下六十万,留在了铁门堡,让吴永超负责看管。
他信得过铁门堡,也信得过这位兄弟。
将来出了变故,他可以回铁门堡避难。
铁门堡遇到变故,也能拿这笔钱应急。
李伴峰当天晚上启程,这可把吴永超吓坏了。
“堡主,我出去买了趟报纸,怎么你还走了,早知道我就不去了……”
李伴峰看着吴永超,叮嘱道:“无论任何时候,都要记住三件事,千万不能忘了,
铁门堡只有一个堡主,他的名字叫堡主,
无论他在哪,他都是你们堡主,
无论他是死是活,他都是你们堡主!
记住了么?”
吴永超记住了,铁门堡都记住了。
他们的堡主叫堡主,这群宅修这辈子再也没忘过。
……
李伴峰到了桃花湖,先把衣服留在随身居里,光溜溜跳了进去,在湖底徘徊片刻,钻出水面,来到了一片荒原之上。
回到随身居擦干身子,李伴峰正在穿衣服,不想洪莹突然开口了:“刚才你是光着进来的?”
唱机愕然道:“贱人,你能看到?”
洪莹冷笑一声道:“看不到,闻到了。”
“这你都能闻到?”唱机喷出蒸汽,厉声喝道,“你想男人想疯了?”
“我想男人,干你甚事?”
“先说你当初为何害我?”
“我偏不说,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。”
“贱人,一会挨揍的时候,你可别哭!”
熟悉的戏码又上演了,李伴峰懒得多看,赶紧回到了荒原,按照姚老的地图,一路飞奔,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到了秋落叶的地界。
走到新闻照片所处的位置,李伴峰没看到开荒人,也没看到地块发光。
这什么状况?
新闻是假的?
有人算计我?
李伴峰并不觉得意外,刊载这则新闻的,是凌家的报纸。
他站在地块上四下环顾,陆小兰躲在自己的地块上,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。
“妈,他来了。”
卓裕玲藏在丛林之中,通过衣带上的钩子,问陆小兰:“现在出手合适么?”
“不急,他正在往你们的方向走,等他进了陷阱再动手。”
李伴峰朝着正经村的方向走去,走了百十来步,忽然来了兴致,唱起了一首老歌:
“紧打鼓来慢打锣,停锣住鼓听唱歌,诸般闲言我不唱,今天就唱十八……”
淳朴的小调传到了陆小兰耳畔,陆小兰耳膜剧痛,鲜血顺着耳道流了出来。
埋个钩子在这算计我?
没遇到娘子,算你走运!